本来想发到博客园上,奈何它最近持续被攻击,几乎瘫痪。倒也是时候再次搭建起来自己的博客了,趁此机会,就将这个告别高中的文章作为伊始吧。
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I卷的现代文阅读中有这样一句话:
往事总在回忆时被赋予意义,在放牛这个经历上,我更愿意就事论事,返回到当年的心境里,看一看当时的悲欢和忧乐。
说实话,我不觉得那篇文章做到了这一宣言,但我愿意沿着这一方向,诚恳地讲讲我的故事。
文笔拙劣,还请海涵。
几个人
沈从文先生讲创作时强调“要贴着人物写”,在我的中学生涯里,人也理所当然地是中心。
长川、文天
我曾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在QQ空间写过一篇长文,回忆了我初中时候的一些好友与老师。奈何我有个不大好的毛病,就是喜欢随机删掉过去写的东西,于是那篇文章自然也就遗失了。
高考前几天,长川问我要不要写他,我给了“写一半”的答复,为什么偏偏是一半?因为我无意再去探讨什么“怎么认识的”“关系怎么变好的”之类不痛不痒的问题。我只想重温一下某些瞬间。
王子
夏煜捷
一
我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段颇为滑稽的经历。我对夏煜捷的初印象是在高二。当时我去闫墨的办公室,不知道是要请假,还是填表之类的琐事。推门而入时见到一个女孩子坐在闫墨旁边,不知道在谈些什么。说来惭愧,既然是初印象,我此时是不认识她的——尽管已经做了一年多同学。愣了一下之后闫墨让我先说,我于是边说,边回忆着这人是谁:虽然不大认识,但是莫名有一种熟悉感。
在本班的人里找的话,查无此人,但是我确信是和她见过多次的,不过是现在突然忘了吧?越想越奇怪,看她两眼她又带着笑看回来,让我更是心虚,匆匆说完之后就逃离了现场,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——我终究没去追查这个人到底是谁。
高三回班之后我才知道,原来那天的人就是夏煜捷。从初中开始就听到过的名字,只是我一直没有和人脸对上号罢了。
二
到了高三,我极想和她交谈几句,原因无他,只因为她从来都是笑嘻嘻的,让我很惊讶。我想知道她每天都能这样的理由是什么,但是似乎就是性格如此吧。
转折来的很快也很突然,某一天我隔壁的隔壁班前在看月亮时 J 经过了附近,似乎拐了个弯,又似乎是直接走过来,和我搭上了话。
她神神秘秘地说,她发现了两本好看的书。
对话框出现了。我略加思索便得出答复:啥书啊?可惜她笑了笑就扭过头走了。
不是,哥们?这能不急也是神人了,我急忙叫嚷着别走啊你倒是说完啊之类的。索性她还是有人性的,回过头来摆摆手说要不要一块过去看看。
那书是图书角的两本《电影文学》。
之后,我常在晚自习课间去那个图书角看上两眼。图书角残留下来的杂志实在无聊,于是我又自己买来了《人间草木》过去看。
她问过我为什么要拿着书跑到那边去看,我只是笑着说有氛围感。
三
说到最后,我还是没有向她提出最初想要问的问题,也就是为什么天天都能嘻嘻哈哈的,我始终觉得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。
此后我与她还有几次接触,不过也没必要在这里都写下来。
四
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,大概我之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。
Lucinda
我不愿在这里提及一些并不算愉快的回忆,因此在文化课老师中,我只选择写了 Lucinda。
Lucinda 是我高中三年过去之后唯一想要谈论的文化课老师。
还记得最开始看到 Lucinda 时,周围都在说她眼有点斜视的感觉,但熟悉了之后也就不在意了。
说来奇怪,所有的文化课老师与我说过的话的总和或许是 Lucinda 与我说的话的数十倍甚至百倍,然而如今,我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的仅有 Lucinda 的三句话。
第一句是在我回班不久时,我因为被抽到台上写单词的时候没过关,所以需要在之后几次的听写结束交上去听写本,并在下课后改正让 Lucinda 检查。一次,我没改对两个单词,Lucinda 指了出来,习惯使然,我连说了两个“对不起”。
从来没有人像 Lucinda 一样对我说了下面的话。
她说,你别给我说对不起,你应该对不起你自己。
或许这不是原话,但也一定差不了几个字。
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愣了一下过后我也只得淡淡回几个嗯嗯嗯。
旁边的闫墨在开课件,听见这段对话后笑了两下,不知道是在笑什么。
第二句是在我完全放弃清华强基之后,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需要向 Lucinda 借手机看复旦的强基宣讲,她询问我,说:“真的不考虑再冲一冲了吗?清华都给了这么好的优惠条件。”
明明校测满分的约都没了,还有个啥优惠啊?我也没法,只能笑着回道“优惠都没了啊,冲不了了。”
她似乎还不大了解强基的这些变动。
她是唯一一个向我发问的利益几乎无关的任课老师。
第三句是在我复旦初审被拒,转向人大一段时间之后。我刚刚写完完型篇子,去找 Lucinda 要信息卷。
我拿完卷子,她说”孙奕豪啊,你不要想着这边省点劲,那边省点劲,咱还是要把高考分数往上提一提“,我本想反驳,但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。
或许我想说,我没有省劲,我在好好学。但是真的是这样吗?如果我当初报了清华,我的分数真的会像现在一样停止吗。或许不会吧。
又或许我想为自己辩解,说变成这样也不能全怪我。或许还应该怪天赋,或许还应该怪政策?
我什么都没说出口,只是点了几下头。我连一个“嗯”字都不敢说出来,因为眼眶里已经出来泪水了,声音不大一样。
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我的窘迫,我想大概是看出来了吧。她没有再多说几句,就放我走了。
我把卷子放到座位上,就匆匆抽了几张纸去厕所洗脸。大概没人看出来我的异样吧。
信息中心
根据身边统计法,信息中心的老师比一部分文化课老师要纯粹得多。
初次上课,马建辉在前面讲题,侯肖雷则在后面坐着,忘了在干什么。
我还记得那次上课的时候,我提出
询问马建辉得不到答案,后方的侯老师倒是给了一个相对靠谱的解释:那个OJ会检测你是否使用了某些函数,没有使用就直接判错。
我从未在别的任何地方见过有这种检测,荒谬且无理。
疫情又来了,我被封在家里,侯老师给我发来了一个压缩包,里面是 Acwing 的算法基础课的几节。在看完它们之后,我毫不犹豫地入了 Acwing 的算法提高课。在那个假期,我的水平飞速提升,假如没有这个机会,我或许需要在整个初三学这一个月所学的东西。
Acwing 的课程质量真的就那么高吗?我看未必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,它确实真正让我打开了OI的门。
我十分感谢侯老师,或许他早就忘了曾经给过我这样的一个压缩包,或许他不知道我从他这里真正入门,但这都无所谓了。
APIO 2023 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槛。在我自以为水平不错时,一个铜奖都没有捞到是非常大的打击,但也很幸运,它让我清楚了自己的水平。
赛后我和马老师在高铁上吵了一顿,谁都不高兴。回到学校,我独自在励志楼三楼的办公室,犹豫着将来的去路。
在某个中午,我向杨忠毅老师发了QQ,大概意思是想要聊一聊。为什么不找马老师?因为刚吵完一顿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,所以想借杨老师间接说出来。非常巧的是杨老师中午竟然还在学校。我开口一向很直接,直接就说我要退赛。杨老师没有很惊讶,大概是猜到了我想说什么。不出意外的话,他会劝我几句,然后我做个了断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最后没有退赛。或许是被那句“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”震住了,还是自己本来就想再拼一把。但总之,幸运的是,最终没有对不起杨忠毅老师这番劝导。
杨忠毅老师和我们年龄大约是更相近一些的,喜欢玩原神,看我玩崩铁也会笑一笑,还跟我分享买电脑的小渠道,总觉得我和他更像是朋友一般。
对于马建辉老师,他待我更是和亲人一样,挑不出一点毛病,较之其他竞赛的一些教练更是高到不知道哪层了。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一人在福建师大附中集训的时候,母亲跟我说,马老师喝醉了酒给她发语音,说我一定要坚持学下去,他一定尽自己全力支持云云。
想来高中三年,无论何时都尽自己全力关照、支持我的老师就只有马老师一人吧。
几处景
玉兰花
玉兰是一中两个吉祥物之一的原型,这还是我高三时才晓得的,并且在几个月后我发现校园里其实就种着这种花,这也并不奇怪,毕竟可以被称之为校花。
一天下午我去食堂(锄禾)吃饭时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围在连廊一侧对着外面指指点点,一时兴起之下,我也去凑了凑热闹,这一凑就吓了我一跳,一棵树将近伸到了三楼高,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,花瓣并非平铺或是好几轮团在一起,而是同两只手合在一起比出的花一样,在我看来颇为奇特。
不能称之为宽松的吃饭时间下,我暂别了这里,回到班里后我问同桌这花是什么,我说这花是白的,长在树上(笑),他于是问我几轮啊之类的东西。我不大懂,模糊地答了答之后他猜测会不会是玉兰,但是又说学校里没有玉兰,我提议课间去看一看,他也欣然同意了。
即使是在晚自习课间,那棵树前还是有很多人在拍照围观,那就是玉兰。借此机会,我也向同桌学习了一下给花分类相关的东西,只不过那些东西早都忘了。
那几天,无论何时我路过那里,总会有人与我共同欣赏那盛开的玉兰花。别了,玉兰。
爬山虎
如果说玉兰是名义上的校花,那爬山虎则是事实上的校木了,虽然在我看来称它是木有些怪怪的,然而这似乎是最好的叫法了。
爬山虎就像是楼的肺一般,它给整个校园带来了绿色的生机,也给楼里的学生一个喘气的地方。
看似平平无奇的爬山虎,竟生生抢走了校园里万千事物的风头,这在别处大概是绝无仅有的稀罕事。移步中华,爬山虎离我而去,取而代之的是每间教室外的几盆不知名号的植株,长的好的几株垂向下方去,每层都是如此,就颇有几分爬山虎的韵味了,但比之致远还是远远不如的。
后来我才得知是我有眼无珠:班前的这植物竟就是爬山虎。而今想来,那平凡但蛮横的生命力,早已不止属于爬山虎了。
秋千
一中有秋千,不过只有两个位置且坐落于小学部门口,为“小学生专属”。
这贴在柱子上的提醒大概没几个人回去看,即使看到了也会装装糊涂。我有闲工夫到那里时,秋千几乎总是高中生的天地,这并不是因为小学生们不去玩秋千,恰恰相反,秋千在他们那里相当受欢迎,原因只是我们的活动时间不重叠罢了。这也免除了很多烦扰,毕竟不用和真孩子们抢玩具了。
秋千承载了很多人沉重的记忆,这里是个散心的好去处。还记得有一天晚自习时,我称自己头晕,想要下来转一圈,但实际上却是荡了一节课的秋千。
秋千上自是一方人间,它自己不会生长,却见证了无数人的成长;它自己不会说话,却好像能与你说尽所有的心事。
有人打趣道:偷得浮生半日闲,再偷浮生两贯钱。我不觉得偷钱好玩,只愿闲里偷更闲。